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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七章 血與火之歌 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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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震”字堂堂主李彩娛、

“艮”字堂堂主楚埋兒、

“坎”字堂堂主吳拾器、

“兌”字堂堂主陸懷親、

“離”字堂堂主唐身葬。

除了“乾”“坤”“巽”三堂堂主以外,天門隱於宮中的八位堂主已經在這東宮之外的建章宮上聚齊。

天門共有二十四位堂主,在江湖上雖然名聲不顯,但一個個都是一等一的決定高手,實力深不可測。

如今五位堂主站在一起,天下間幾乎沒有什麽人能夠讓他們感到害怕。

沒錯,害怕。

額角細密的冷汗、不時蠕動一下的喉結、還有繃緊的身子、握緊的拳頭,都顯示著他們緊張害怕的心情。

天下間,能讓他們一個個戰戰兢兢、如臨大敵的人顯然不多,以前的老門主任笑算一個,而如今看來,恐怕還要加上他們面前的小門主“徐如意”了!

溫和而邪魅的笑容,散發著白光的雙眼緩緩掃過五人的面上。

“咦?”似乎是發現了什麽新奇的事情,“徐如意”指著唐身葬,好奇的問道:“他們一個個都好像很怕咱家的樣子,怎麽偏你面無表情?你不怕嗎?”又轉頭看向其他四人:“話說你們又在怕些什麽?”

沒有人回答。

五人從亂世走來,哪個手底下的人命不是成百上前,眼前死的人還不到一千,根本算不得什麽,真正令他們膽寒的,是那輕描淡寫的態度、登峰造極的武功、以及陰陽怪氣的舉止。

舉手投足只見便有百十條人命逝去,這在他們看來已經不算是武功,更趨近於神跡。高高在上,俯視眾生的微笑,仿佛下一刻便是曼陀羅花開之時。

“為什麽都不說話?難道咱家剛才光張了嘴,沒有出聲?”似乎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腦袋,“徐如意”的目光又一次看向唐身葬:“你為什麽沒有表情啊~”

“不會。”唐身葬答道。

近乎玩笑的回答,但李彩娛他們知道,這是事實。

唐身葬練功傷了面上的經脈,導致面癱,什麽表情也做不了,這是事實。

“呵呵呵呵。”輕掩薄唇發出一連串的輕笑,“徐如意”一掌打出:“你可真是風趣。”

這一掌,帶著罡風,似慢實快,轉眼間便打在了唐身葬的胸前。

“轉!”唐身葬一聲低喝,中拳處猛地一凹,勁力卸去,隨後伸手輕拂,將“徐如意”的陰柔一掌引向一邊,嘴角,一絲鮮血流下。

“有點兒意思。”不動聲色間,徐如意左手拍在右手上“啪”的一聲,二勁疊加,掌勁再翻三成,覆又向唐身葬。

這一次唐身葬可不敢再硬解了,腳下一點,連退三步,卻見楚埋兒身形一晃,站到二人之間,右手一拳,帶著度厄金光,向著“徐如意”的掌心打去!

“轟!”

拳掌相接,好似悶雷炸響!驚人的氣浪迸飛!

‘好詭異的掌力!’楚埋兒心中暗暗咋舌。一重接一重,似無窮無盡,向自己體內攻來。

自己的大金剛拳法乃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中數一數二的剛猛雄勁,拳神合一,五十年的修習早已是出神入化之境,可眼前小門主的掌勁竟然與自己不相伯仲,甚至隱隱間帶著一股子陰柔寒氣,不斷向自己體內沖去。

“啪啪啪啪”四聲脆響之後,楚埋兒只覺四只手掌緊貼後心要穴。四道內力或剛或柔或陰或陽,毫無阻礙的順著自己的各路經脈,湧向右拳。

五道勁力糾纏,對上“徐如意”一人之功,本以為必能迫其撤掌腿身,卻不料對方竟不退反進,向前踏了一步,硬生生推著他們滑了三寸。

腳下琉璃瓦片片玉碎,耳邊響起“徐如意玩味的笑聲:“螢火之光,安敢與皓月爭輝?”

“小門主,醒醒!”冒著洩氣之險,李彩娛開口道:“難道真要魚死網破、同歸於盡不成?!”

“同歸於盡?”邪魅一笑,正要開口再言,陡然間,“徐如意”臉色一變。

“頭。。。頭好痛”聲音帶著一絲痛苦與茫然。

“切,偏偏這個時候醒?”陰冷的聲音不甘的響起。

“我。。。我在哪?”

“這可是你要醒的啊,這回要是再死了可就是你自找的了。”

話音一落,眼中的白光瞬間消失。

白目黑珠,雖然有些迷糊,但好歹又像個正常的人。

“我。啊!!!”一聲慘叫,徐如意身飛三丈,還沒有搞清楚眼前的狀況,便被一股雄渾拳勁順著掌心打飛出去。

“什。。。什麽鬼。。。”跌落屋檐下,徐如意嘴裏鮮血一口接著一口,不要錢似得狂噴。

“什。。。什麽情況?”楚埋兒楞楞的看著自己的拳頭,身後的李彩娛四人面面相覷,誰也沒有說話,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。

“我。。。”下邊的徐如意剛想說話,又是“噗”的一口鮮血,隨後眼睛一翻,徹底昏死過去。

半晌,

楚埋兒放下了拳頭,轉過身來,看著李彩娛:“怎。。。怎麽辦?”

李彩娛少見的翻了個白眼:“怎麽辦?我怎麽知道,一塊兒想想吧。”

“先叫人吧。”陸懷親道:“這一地的死屍可得趕緊收拾了,不然回頭朱元璋看到了可就麻煩了。”

“收拾了有用嗎?”吳拾器輕輕抓了抓下巴,伸手一指朱允炆的方向道:“長孫殿下可什麽都看到了,你想滅他的口?”

“不,我覺得懷親說的挺好。”李彩娛擺手道:“在場的除了咱們五個,就只剩下小門主、劉喜、還有長孫殿下。一會兒擺平了那個劉喜,和小門主對對‘口供’,再把場面收拾幹凈些,就算是死無對證了,估計長孫殿下也只能當自己做了個夢。”

“倒也是啊。。。”幾人紛紛點頭。

唐身葬還是一副“面沈似水”的樣子,幽幽的說道:“你們是不是忘了點兒什麽事兒?”

“什麽?”幾人一楞。

“小門主剛才那一下算是受了咱們五個的全力一擊,他。。。。。。”唐身葬一指下邊的徐如意:“還有命嗎?”
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
。。。。。。。

一口鮮血噴出,徐如意朦朧的睜開雙眼,總算是恢覆了些意識。

“我,我這是在哪?”喃喃的低語,剛要四下打量,卻聽身後一聲低喝:“凝神攝氣,導氣歸虛。不想死的,就別亂撒麼。”

感受著身背後柔和的內力,以及自身空虛乏力的身體,徐如意不敢胡思亂想,連忙閉目調息,運起體內僅存的真氣,配合身後之人療傷。

絲絲白氣蒸騰而起,面上青紅之色輪番交替。不知什麽時候,頂在背上的雙手松開,徐如意真氣運行周天,大汗淋漓,渾身衣襟濕透,終於徹底清醒過來。

雙目睜開,還是自己熟悉的小屋,只是桌邊多了一個富富太太的李彩娛,也是一身大汗,滿面倦容。

“你怎麽來了?”徐如意順口說道,算是打了一個招呼。

“剛給你療傷,轉眼就不認人了?”李彩娛臉上又露出了熟悉的笑瞇瞇的表情。

“每次你來找我好像都沒什麽好事兒,還指望我有什麽笑臉。”聲音很虛弱,掙紮著下到地上,來到桌邊坐下:“餵,實在沒勁兒了,給倒杯水唄。”

“呵呵”李彩娛搖頭輕笑,拎起茶壺倒上一杯水,推了過去。看著徐如意一飲而盡,李彩娛開口說道:“時間不多了,咱家還有很多事情要交代你聽。”

“說吧,我聽著呢。”屈指扣動桌面,示意李彩娛再倒一杯。

伸手把茶續上,李彩娛問道:“昨晚的事情還記得多少?”

“昨晚?”徐如意皺起眉頭,陷入沈思:“昨晚好像。。。”

“好像什麽?”說話的時候,李彩娛死死盯著徐如意的表情,希望看到些許端倪,只可惜。。。

“頭疼,記不清了。”徐如意是真的有些記不清了,隱約間好像記得自己被人捅了一刀,之後的事情,稍一回憶,便覺得腦仁兒泛酸。

“行了,還是聽咱家說吧。”李彩娛擺擺手,說道:“昨晚上有七百多藍玉麾下死士闖入宮中。。。”

簡單的把經過說了一遍之後,只是將徐如意死而覆生的一段略了過去,推說成他們五個堂主趕到,將七百死士盡數殺死,毀屍滅跡,而且救了“重傷”的徐如意。

李彩娛又說道:“劉喜那邊我們已經擺平了,回頭你記得,真要有人問你什麽,你就來個一問三不知,就說你在半路上遇到了可疑之人然後。。。。”

。。。。。。

“你說什麽?”朱允炆驚訝的看著面前的小圓子。

“殿下。”小圓子有些疑惑的回道:“昨天您睡的很香,一覺就到了現在,眼看著快到早朝的時辰了奴婢才敢叫醒您,您。。。是不是做了什麽噩夢了?”

“我?做噩夢?”朱允炆指著自己的鼻子:“怎麽可能,昨天晚上那麽多黑衣人闖了進來,你,你不相信是吧?”

恨恨的一跺腳,朱允炆沖到寢宮門口,猛地推開大門:“這一地。。。”

寅時不到,天色還很昏暗,只是東方隱隱有些發白而已。

寢宮前的空地上,一如往昔,幹幹凈凈,雖然不是一塵不染,但也差不多了。記憶中的屍山血海早已不見蹤跡。

“難道真是我做了個夢?”朱允炆當然也希望自己只是做夢而已,畢竟自己的好朋友如意在夢中為了救自己已經死去了。可這夢也太真實了,絲絲毫毫,細致入微,每一個細節都還歷歷在目,這怎麽可能呢?

“我真的沒起,哎呦。”朱允炆一扭頭,脖子一陣酸痛,讓他下意識的叫出聲。

“你看!我脖子還疼呢!”記得昨天有個家夥砍了自己脖子一下,將自己砍暈了,如今脖子疼痛,兩相對照,倒也算是一個證據。

“殿下。。。”小圓子小心翼翼的試探道:“您不會。。。是落枕了吧。”

“我。哼!”朱允炆氣哼哼的一扶袍袖:“你愛信不信,我懶得和你廢話!”

雖然心裏還有著深深的疑惑,可當再見到面前活生生的徐如意的時候,他也不好再說什麽了,既然是個夢,那就再好不過了。

。。。。。。

洪武二十六年八月十五,涼國公藍玉攜三千營萬餘將士舉兵謀反。

一夜的激戰過後,叛亂便被英明神武的洪武皇帝翻手而平。

整個南京城的街道上,屍首遍地,流血漂出。洪武門下更是如此,殘肢斷骸不計其數。清晨那熟悉的土木清新之氣已然不在,唯有淡淡的血腥氣四下飄散。

城裏不時可聞輕聲的啼哭,為了他們在街上永遠陷入沈睡的親人。

好好的一個團圓夜,中秋佳節,竟被殺千刀的藍玉整成了一場生離死別。

成王敗寇,既然藍玉敗了,那一切的罪責也都隨著人們上下嘴皮子一碰,輕飄飄的扣在了藍玉的頭上,皇上永遠是對的,那錯的就只能是藍玉了。

無知的百姓們自顧自的猜測著,也在等待著。畢竟早朝還沒有開始,這場叛亂也就遠遠沒有畫上句號。在百姓們的心中,朝廷給整件事定下一個結論,事情也就算完了,可是,看街上騎馬坐轎的大小官員那戰戰兢兢的樣子,或許事情沒有他們所想象的那樣簡單。

金水橋外

文武官員擺好隊形,肅然而立,以往早朝之前他們總會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,互相打個招呼,可今天他們沒有,站的整整齊齊,目不斜視,就好像早朝已經開始了一樣。

他們沒有心情說話,也不敢說話,這個時候,誰也不知道誰會不會被牽扯進昨晚那莊逆案,所以盡皆閉口不言,同時心裏也在默默的祈禱,祈禱如今不知被押在何處的藍玉的嘴裏不要出現自己的名字。

是的,藍玉還沒有死,至少洪武二十六年的八月十六,他還沒有死,因為皇帝不想讓他死。

或許只是巧合吧,早朝還沒有結束,涼國公府上,一把沖天大火熊熊燃起。一如當年曹國公李善長的結局一般,闔府上下,無一生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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